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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天傲月

耀天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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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天浴日(復活艾依X復活艾伯)

 

自兩人見面後,艾依查庫沒有說過半句話。

 

艾伯李斯特一如往常地沉默跟在他身後,意識到這點讓他有股說不出的莫名煩躁。前半生他心甘情願把一切都奉獻給那時認定能追隨一生的領導者;重獲新生後他也給予了彼此名為自由的臨別贈禮,這是艾伯李斯特的選擇,他便予以尊重。儘管那像是生生從身上割下軟肋一般疼痛,他也忍下那種刀割的滋味放人離去,未料不過數載寒暑,艾伯李斯特便像是沒事人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他承認艾伯李斯特眼裡多了一絲他無法理解的情緒,但早已過了那個只要是艾伯李斯特便一切都上心的時期,他並不想像從前一樣深究;更不想再重溫每個失眠的午夜輪迴細數艾伯李斯特每一個表情、舉止、決策背後涵義的日子,他承受不起。

 

刻意撇頭和團員們談笑著,試圖忽視背後有一絲寒意的注視,卻沒有成功。

 

當煩躁感累積到最高點,他終於忍不住跟副團長打聲招呼後,便把艾伯李斯特拖到隱密角落企圖來場良性的溝通互動,但他忘了艾伯李斯特向來是能夠輕易撩起他情緒的對象,甚至不需要言語,只需靜靜地注視。

 

艾伯李斯特的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微笑。

 

那是獵物上鉤的欣喜,亦是對未來發展的期待。他等待這一刻已久,從分開的那一瞬起就已經精心策劃一齣浪子回頭的戲。他承認在說服艾依查庫回來幫助他這一點上,他毫無信心,但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把那抹燦金色深深嵌在心間難以忘懷,因此他並不介意把事業和愛情分開計算,也破天荒地沒有追求雙贏局面的念想。

 

所求僅有,如從前那般、一生一世一雙人。

 

艾依查庫踟躕半晌,臉一抹,以視死如歸的氣勢發話,「就在這裡做個了斷吧?艾伯李斯特。你清楚我離開的原因。」略帶緊張的望去,映入眼簾的卻是艾伯李斯特遞給他手杖與一把劍的場景。這讓他困惑無比,遲遲不敢伸手去接。

 

輕歎一聲,艾伯李斯特慣常地簡潔表達自身立場,「我已經捨棄過去。」配上嚴肅表情,讓艾依查庫狠狠一愣。那個男人橫他一眼的神情無比熟悉,彷彿在這個瞬間時光倒流了數十年,再度回到只有他們兩個聯手搭檔的時候;同時也是他們眼中只有彼此的純粹時光。艾依查庫再熟悉不過那個男人入浴前每每都要自己幫忙把衣物疊成豆腐乾或掛在衣架上的小細節、手杖和劍必須包裝與入鞘完畢再平放於窗台,以便於隨時取用、浴室門總是會留一絲縫隙讓他有闖進來的機會。

 

他渾渾噩噩地反射性接過手杖與劍處理好放在一旁,又打理好艾伯李斯特一切的衣物,並順著前生的慣習跟進浴室裡,眼前是艾伯李斯特光裸身體,斜靠在浴缸旁雙腿交疊、面上似笑非笑,眼中含著如許複雜。他僵了半晌,像是清醒了也像是從沒醒來,取了一旁水瓢舀了一杓熱氣氤氳的水從雪白肩膀上淋下去,又呆看著水珠滑落,勾在那抹嫣紅上將落未落、煞是撩人。

 

於是他情不自禁地湊近、低首含住頂端細細以齒研磨,惹得艾伯李斯特雙手反扶浴缸邊緣,仰首低喘一聲,胸膛不退反進,主動將乳首送到他口裡任他折磨、吸吮。得到了默許,他更進一步將早已除去衣物的身體貼上單薄胸膛,乳尖擦過敏感頂端帶來異樣快感。艾伯李斯特身體瞬間有一秒僵硬的反應取悅了他,不讓艾伯再有任何反悔機會,他悠閒地將緊緊合攏的雙腳勾開,整個人卡著讓大開的腿間無法合攏。

 

已經抬頭的慾望水珠盈然,空虛許久的後穴一縮一放,眼前的男人撇過頭去貌似生悶氣,卻被脖頸間渲染的微紅出賣,引得他低笑一聲,把人轉過去抵著牆壁,擠了沐浴乳在手上搓揉出細緻泡沫,強硬地探入一指插弄。

 

許久未經滋潤與叩關的後穴乾澀異常,艾伯李斯特咬緊牙關忍受異物感與些微疼痛,未料緊繃的身子不需要過度揉開便自行伸展、接納與包容,不大的痛楚反而成為情慾的催化劑,甚至不需要艾依查庫再多撩撥,他自己就感覺有些疲軟的慾望漸漸重振雄風。

 

艾依查庫很有耐心地等到穴口被徹底揉到鬆軟紅艷,同時能夠吃下四隻手指順利進出時,才在艾伯李斯特即將脫口而出命令他進入時,一口氣撤出所有作亂的手指,用自己蓄勢待發的堅硬一吋一吋緩慢地插入。

 

背對著艾依,艾伯李斯特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後庭是如何被緩慢地撐開、佔領。被攻城掠地的感覺十分複雜,他向來是高高在上的指揮官,卻無法指揮自己的情慾,只能無力地扶著牆壁不斷往下滑,又被艾依查庫扣在腰間的手;與步步進犯的動作逼得重新挺起上身。戰場上說一不二的嘴現在只剩下喘息與呻吟的字句,沒有過多的淫聲浪語,只是偶爾一聲意識迷濛下從牙關逸出的嘆息便能讓艾依查庫動作再凶猛十倍。

 

像是被餓了許久的猛獸襲擊般以各種羞恥姿勢被蠶食鯨吞,等真正射到再無可射時,艾伯李斯特昏沉的眼角餘光瞄見艾依查庫無聲無息地掉下一滴淚,又很快被擦去,同時越來越快速而兇殘的動作讓他知道艾依亦是強弩之末。他淺淺地勾了勾唇角,探手把艾依查庫的頭扳下來深吻,將一切不可言說的情感透過這種方式傳達。

 

回來了,不再離開。同心協力也好、理想與現實差距再大也罷,帝國元帥總算願意停下腳步仔細聆聽自己內心的聲音,不再流浪。他沒有把艾依查庫半信半疑的眼神放在心上,很多事情光說不做沒有任何保證的實質效果。與其說破嘴皮還讓人心生疑竇,不如身體力行親自上陣來的有效。今天只是一個微小開始。

 

來日方長。

 

--Fin.

 

 

 

 

 

 

 

 

 

 

 

 

 

aiel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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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消除戰士們在平日的任務裡累積的疲勞,聖女之子招待了宅邸裡的戰士前往溫泉旅館渡過短暫的假期。

 

  被鬱鬱綠林環繞著的這座天然溫泉,的確是讓戰士們身心都得以放鬆的絕佳場所,大多數戰士選擇聚在一起聊天增進感情,偌大的露天溫泉此刻變得無比熱鬧。當然也有人選擇待在僻靜的私人浴池,獨自享受寧靜的時光——艾伯李斯特便是其中一人。

 

  身體得以放鬆的同時頭腦也變得清晰許多,艾伯李斯特開始思考著那些平時不會擺在心裡的瑣事…不,也不能說是瑣事,只是這些事情平日一直未得到他的重視而已。

 

  突然從更衣室傳出的談話打斷了他的思考,這邊的更衣室是跟旁邊的露天溫泉共用的,對於什麼時候有人進出艾伯李斯特是十分清楚的,所以他能輕易判斷出現在站在更衣室裡聊天的兩人是誰。

 

  「教官你要出去了嗎?」

  「哈哈,等一下我一定會來挑戰的—」  

 

  青年慣例的寒暄問暖幾句之後,艾伯李斯特有點意外對方的腳步聲居然是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

 

  沿著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金髮的青年已經走了進來、僅有一條毛巾搭在肩膀上,褪去衣物之後年輕精壯的軀體毫無保留地展露在眼前。艾伯李斯特沒有移開視線也並不感到尷尬,畢竟他們都不知道互相看過對方的裸體多少次了,又同樣是男人,何必遮遮掩掩?

 

  「怎麼跑來這邊泡溫泉了?不去跟大家一起熱鬧一下嗎?」艾伯李斯特瞇起棕色的眼眸,饒有趣味地看著自己的盟友——艾依查庫一步步走近浴池。

 

  「我偶爾也想要安靜一下啊!」艾依查庫將毛巾疊好放置在浴池旁邊的置物櫃中,接著便拿起旁邊的木桶取溫水沖洗著身體。

 

  沖洗完畢後艾依查庫便跨進浴池之中,剛才沖洗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習慣了水溫,對艾依查庫來說適宜的水溫舒服得讓他發出一聲嘆息。

 

  「呼——」艾依查庫的身體微微後仰、讓自己的頭倚靠在岩石之上,神態極是放鬆,在這裡的他們並不是歷經戰爭磨練的戰士,無需時刻緊繃著自己的神經。

 

  一陣微風刮著數片綠葉飄落在平靜的水面,艾依查庫伸手拈起那枚落在自己眼前的葉子、隨手把玩著,絲毫沒有察覺到艾伯李斯特的目光正落在他的身上。

 

  艾伯李斯特此刻正在思考著的事情是跟眼前的青年有關,他突然想起自己已經好久沒試過像現在這樣跟艾依查庫共同入浴了,腦內湧出的畫面盡是小時候在浴室裡嬉水、或者連隊訓練生時期艾依查庫幫他擦背的情景。

 

  時光飛逝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任憑他們怎樣奔跑也始終追趕不上。

 

  艾依查庫最終還是鬆開了手、任由那片葉子繼續飄盪在水面上,而這時他總算是察覺到艾伯李斯特的視線了,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他挪動著身軀湊近待在角落的艾伯李斯特:「怎麼了?難道你剛才一直在看著我?」

 

  「嗯。」艾伯李斯特倒是沒有否認。

 

  兩人之間的距離突然就被拉近,沒有戴著眼鏡以至於視力不佳的艾伯李斯特也總算是看清艾依查庫的身軀了。

 

  在他眼前的兒時玩伴,明顯已經是個成熟的男人了—鍛鍊得恰到好處的身材比例、沒有多餘的贅肉,肌肉線條分明。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無數次而留下的傷痕,儘管只餘下左眼但仍舊堅毅的眼神—…

 

  下一秒,艾伯李斯特卻突然遭受到來自兒時玩伴的突襲——

 

  嘩啦…大量的水正面潑在艾伯李斯特的臉上。

 

  水滴順沿著艾伯李斯特的臉頰滑下,他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伸手撥弄了一下被水沾濕的髮梢、同時以無奈的眼神注視著對方。

 

  「明明身體是成熟的男人了…但思想還是一樣幼稚呢。」艾伯李斯特內心的想法最終還是化作了話語,他要更正,如果撇開頭腦不談的話艾依查庫的確是個成熟的男人。

 

  「這趟溫泉之旅本來就是要放鬆身心的不是嗎?」艾依查庫伸手抬起艾伯李斯特的下頷,兩人的身體幾乎要緊貼在一起、艾伯李斯特的神情仍然是那麼從容。

 

  「哪有人還會像艾伯你一樣總是皺著眉思考一堆事情呢!」

 

  「嗯哼?」艾伯李斯特挑了挑眉,其實他並不太在意艾依查庫如此評價自己。

 

  接下來艾依查庫也沒有繼續使用言語了,畢竟他知道在這方面他是贏不了艾伯李斯特的,所以只能夠用行動來訴說一切了。溫熱的唇覆上了對方,從一開始僅是蜻蜓點水般的親吻逐漸轉變為侵蝕般的啃咬。

 

  激烈地糾纏在一起、交換彼此的氣息之後,艾依查庫微涼的指尖輕撫著剛被蹂躪過的嘴唇,一冷一熱剛好形成一種對比,艾依查庫的指尖繼續往下探索,同時湊在艾伯李斯特耳邊呢喃著:「等一下你就不會再那麼從容了。」

 

  艾伯李斯特其實還有推拒的餘地,只是他選擇了自己抬起修長的手臂去勾住艾依查庫的後頸,因為身體深處似乎有什麼被喚醒了。

 

  偶爾一次,放任自己淪陷於慾念的漩渦之中也沒有什麼不好。

 

  艾依查庫對於對方的主動感到頗意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撫過被濡濕的髮絲、然後捧著對方的臉頰又再度將嘴唇覆了上去。

 

  兩具成年男子的軀體交纏著,瞬間便染上比身下的溫泉更加灼熱的高溫。

 

  

 

  

 

 

 

 

 

 

 

 

Vick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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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nlight同人】改變與不變之間 (艾依查庫X艾伯李斯特)

 

 

暗紅色的絨毯上,閃出微亮光澤的深黑色軍靴踩踏其上,發出頓重的聲響。寂靜的長廊,除了隨著步伐傳出彷彿踐踏在草叢時所發出的唏囌聲,就只有衣襬隨之舞動的細微摩擦聲。

 

站立在深色大門前的士兵,一聽到遠處傳來這般細小的聲音,立刻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將剛剛因為無聊而放鬆的精神收起。打直背椎挺起胸膛,向著迎面而來的長官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而後恭敬地打開身後的大門。當那挺拔的姿態一步入室內,士兵們也立刻將房門左右關上,在任何細節都不敢有些許怠慢。

 

站在寬闊房間裡的人,將手持的銀色馬頭權杖置於一側的書桌上,這個總是握在手中的物品,代表著如今身分地位的改變。當然,它的主人也很清楚,改變的不只是自己而已,連同總是跟在自己身邊的人,也跟著改變了。

 

用戴著潔白手套的手指輕推總是置於眼前的黑框眼鏡,鏡片後的琥珀色眼瞳總是那樣冷靜地閃耀著睿智的光輝,只是,在那眼眸深處所隱藏的東西,也許深沉的連本人都沒有察覺到。

 

空蕩蕩的房間,傳來了冷冽冬日的低溫,但是,在這樣的日子裡,房間角落的窗戶居然是半開啟的,立刻便讓身為房間主人的艾伯李斯特感到不對勁。即便會有傭人來打掃,也不可能在這樣寒冷的日子還會把窗戶開啟,而且還是只開一半。

 

當他將開啟一半的窗戶關上時,自身後傳來的聲響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聲音的來源是與房間相連的浴室,在這個只有自己使用的房間裡,居然會從浴室傳出水流的聲音怎樣都很古怪。

 

艾伯李斯特立刻快步走至浴室前並且一把打開房門,氤氳的熱氣立刻迎面而來,頓時讓玻璃鏡片失去功用。但是,就在他將眼鏡取下擦拭時,霧氣中呈現的人影卻是他怎樣都認得出來的。

 

「艾依查庫,你在這裡做什麼?」

 

那頭金色的亂髮,那個熟悉的外型輪廓,就算是在這樣模糊的視線之下,艾伯李斯特也自認絕對不會認錯人。況且,有那個膽量闖入帝國元帥寢室的人,除了現在身為傭兵團團長的這位舊識,他也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人辦得到。

 

「咦!艾伯你回來了?」

 

艾依查庫轉過頭來,一臉驚訝地望著眼前之人,可能是沒料到對方會在白天回到寢室,所以對於這突如其來的發展感到錯愕。當然,錯愕之後的艾依查庫,為了化解目前的尷尬氣氛便開始對著對方一邊露出傻氣的笑容一邊解釋著。

 

「不好意思啊,我們那裡浴室壞了,天氣這麼冷所以想借你這裡的浴室泡個熱水澡而已啦。而且不愧是元帥大人的浴室耶~大的跟澡堂一樣!我看要塞幾個人進去一起洗都可以呢!」

 

「……來人,有非法侵入者。」

 

「等等!艾伯!你別叫人來啊!我泡過熱水澡就走啦!!」

 

也許是擔心艾伯李斯特真的把人叫來,一時急著要阻止對方的艾依查庫,居然就這麼用手壓住冒出冷水的水龍頭讓水噴到對方臉上。被濺得一身濕的艾伯李斯特,就這麼冷漠地望著眼前之人,沒有說出半句話。

 

「哈哈……對不起,我只是一時……」

 

「哈啾!!」艾依查庫都還沒辯解完,艾伯李斯特便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打斷了他的話語。

 

「呃……艾……艾伯,天氣這麼冷,你還是一起泡吧怎麼樣。」

 

其實艾伯李斯特也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只是在這麼冷的天氣還被潑到冷水,不趕快把濕衣服換掉可能真的會生病,所以就把衣服脫了順便泡到已經放滿熱水的浴池裡溫暖身體。誰知道身邊這位始作俑者居然也悠悠哉哉地泡了進來,神經到底是有多大條啊!

 

「哇~好舒服哦~真羨慕你可以一個人獨佔這麼大的浴池耶。」

 

「現在不是一個人。」背對著對方的艾伯李斯特,用有些沉悶的聲音回答對方,聲音裡似乎有些不快。

 

「哎呀~別這樣嘛,反正浴池這麼大多一個人沒差啦。」

 

「以你的厚臉皮來說當然沒差,居然想趁人不在時溜進來偷用浴室,你這個非法闖入者沒有立刻把你關到牢裡就算對你客氣了!」

 

「哈哈……」

 

望著一直背對著自己的身影,艾依查庫也只能苦笑以對。

 

朦朧的霧氣,讓視線變得有些模糊,也讓思緒變得些許混沌。對方背著自己的身影,看起來有些熟悉,就連自墨色髮梢滴落的水珠,以及存在於肩頭上的傷痕,都是那麼眼熟。

 

看著對方肩膀上已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傷痕,艾依查庫突然伸出手指滑過,惹來艾伯李斯特一陣輕顫。

 

「嗚!你、你做什麼啊?」

 

「這個傷疤居然留下來了呢。」

 

艾伯李斯特低頭看往對方撫摸的地方,在艾依查庫的手指之下,一條細長的傷痕呈現出與周圍肌膚不同的顏色,明顯地宣示出自己的存在。

 

那簡直是遙遠的像是夢境中的事一般。尤其在跨越了生死界線後的現在,那也可以算是「前輩子」的事情了。只是,記憶中的影像依舊清楚,就像現在這樣子互相泡在熱水中的身影,只是彼此的個頭大概都小了一半吧。

 

那是彼此依然互相扶持、互相依靠的時光,失去了家人、失去了朋友、失去了故鄉也失去了可以回去的家,只能夠以對抗渦的「連隊」為家的日子……

 

「哇~那是什麼啊!冒出霧氣的水?」

 

「是熱水耶!!」

 

「笨蛋!這是溫泉啦。」

 

「哇~發現野生的溫泉耶~」

 

那一日,正值訓練生外出訓練的日子,意外地發現一處位處深山中的露天溫泉。有些人第一次看到露天溫泉,既好奇又驚訝地用手小心觸摸;有些人則是開心地立刻脫下衣服便衝入水中,濺起一陣浪花;不過,也有人選擇看了一眼便默默地離開。

 

「喂--艾伯--超舒服的啦~你也趕快來泡啊!!」

 

早就和其他人一起赤裸著身子泡在溫泉裡的艾依查庫,開心地揮著手向岸邊正準備轉身離開的友人高喊著。不過,相較起艾依查庫的興奮,艾伯李斯特則是冷靜地丟下一句話後便轉身離開。

 

「我先去整理東西。」

 

之後便看見艾伯李斯特的身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內。只是,一直到最後一個人離開溫泉為止,都沒有看見艾伯李斯特過來的身影。

 

當天夜裡,所有訓練生幾乎都因為訓練和溫泉的作用而睡得既香甜又深沉,就連跨在帳篷外的腳步聲都沒有將他們吵醒。踏在沙地與石礫上的腳步很輕,就連踏到了草皮也只是發出了一點沙沙的聲響,就像微風吹過草原一般,讓人難以注意到。

 

聲音的目的地,是前段時間才擠滿訓練生的野生溫泉,少了人群的喧囂,溫泉周邊靜謐的只聽得到流水潺潺的聲音,以及自己的呼吸聲。

 

「你怎麼挑這個時間來泡啊,艾伯?」

 

突然發自艾伯李斯特背後把他嚇了一大跳的聲音,是他原以為早就發出鼾聲一定已經陷入熟睡的友人。此時艾依查庫正一邊輕揉眼睛,一邊裹著外套卻依舊微微顫抖的樣子。

 

「艾依查庫!你怎麼在這裡。」

 

「還不是跟著你來的,還想說你一個人半夜溜出帳篷要去哪裡,原來是想要一個人來泡澡,和大家一起泡就好了嘛,又不是沒有在大澡堂洗過。」

 

「……又沒什麼,我偶而也想一個人洗啊。」

 

雖然說出這種像是有點任性的話,不過看著眼前之人,艾依查庫其實早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只是安靜地縮短兩人的距離,然後一邊卸下艾伯李斯特'的外套一邊說著。

 

「你是因為肩膀上的傷才故意避開大家的吧,或者說是避開我。」

 

「你……知道啊。」

 

「嗯,是掩護我的時候受傷的吧。」

 

就在艾依查庫幫對方拿著脫下來的上衣時,肩頭上露出的是已經被紗布包紮過的傷口。其實並不是什麼嚴重的傷,只是因為很清楚艾依查庫對於自己受傷時的反應,所以才刻意不想讓對方知道。

 

「只是小傷,沒什麼。」似乎想要淡化這件事情,艾伯李斯特說出了像是安慰的話。

 

艾依查庫心裡也明白,這並不是什麼大傷勢,只是被這樣刻意隱瞞,多少讓自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不過,大概可以猜出艾伯李斯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他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你趕快洗吧,很晚了。」

 

艾伯李斯特點點頭,而後便將全身的衣服卸下置於比較乾淨的岩石上。與其他訓練生撲通跳進水裡的模樣不同,艾伯李斯特先在岸邊將自己的身體清洗乾淨,而後才緩緩地走入溫泉中,坐在一處泡著。這些動作看在艾依查庫的眼裡,雖然早就知道對方曾經是領主之子,但還是會像現在這樣子被再次被提醒一般,覺得對方不愧是受過不同教育的人,相同的事情做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氣質。

 

「艾依查庫,你一直坐在那裡做什麼啊?」突然發現對方一直在岸邊盯著自己,讓艾伯李斯特忍不住轉頭發問。

 

「啊……沒、沒有啦,就幫你注意四周環境嘛。」

 

「不過你不冷嗎?」

 

「嗚……是滿冷的。」看艾依查庫整個人像是要縮到外套裡面的樣子,看起來就是一副凍僵了的樣子。

 

「那你也下來一起泡吧。」

 

「咦?」

 

「不是很冷嗎,快點啊,泡一泡會比較溫暖吧。」

 

見艾伯李斯特直盯著自己瞧,似乎一直在等待對方動作的樣子,艾依查庫在猶豫了一陣子後,也只是乖乖地走到溫泉邊脫下衣服,並且下水坐到艾伯李斯李斯特身邊。

 

兩人靜默無語,耳邊是潺潺水流的滾動聲,以及遠處不知名昆蟲的鳴叫聲,也許是天氣逐漸變冷了,蟲鳴的吵雜聲不如夏天般明顯,只是偶而幾聲像是宣示主權般的竄出又消逝無蹤。

 

艾依查庫偷偷望向身旁之人,只見對方仰頭望著天空,似乎是在看著靛青色布幕上的光珠。見狀,艾依查庫也有樣學樣地仰起頭,望著滿天繁星的夜空。

 

「好像很久沒這樣子了,以前有次我們弄得一身髒回來,結果說要一起洗澡時你爸爸反應好大,還一直跟你說『不可以這麼沒規矩』,不過結果是我爸爸邊說情邊把我們推到浴室。」艾伯李斯特似乎想起什麼往事,一邊露出笑容一邊說著。

 

「啊~那次啊~我還記得,老爸當時雖然忍了下來,不過回家後我還是被教訓了好久。」相較起艾伯李斯特嘻笑的表情,艾依查庫則是露出像是吃了苦口藥物般難看的樣子。

 

「是嗎,怎麼事後都沒聽你提起過?」

 

「也沒什麼好說的……」

 

突然勾起的往事,艾依查庫回憶起以前在佛雷斯特希爾的日子--那個再也回不去的地方以及時光--突然感到有些苦悶。看著再次沉默注視著星空的友人,艾依查庫在心中忍不住想著,從發生那起事故以來,艾伯李斯特的所有表現幾乎都較自己冷靜許多,難道他不害怕嗎?不難受嗎?

 

「艾伯你不會想家嗎?」

 

衝動脫出口的話,在說出口的瞬間艾依查庫便後悔了,覺得自己真笨,兩人一起在那裡長大生根,自己既然會想念對方哪有不想念的道理。

 

看著艾伯李斯特將視線轉向另一側,使得艾依查庫只能看到對方的側背。墨黑的髮絲因為沾染到泉水而在髮尾結成幾束,並且落下水珠滴在白皙的頸項與後背,受傷的地方因為有紗布包裹而得到保護,不過也可看到紗布被水氣浸染而顯得些許濕潤的樣子。

 

以為自己無心的話語觸到對方的痛處,讓艾依查庫顯得有些緊張。

 

「對不起,我剛剛只是隨便亂說的,我只是……」

 

「艾依查庫!」

 

突然被呼喚自己名字的聲音打斷,艾依查庫望著對方背對著自己的樣子。他看著艾伯李斯特抬起頭彷彿剛剛欣賞星空的模樣,而後是那連周遭水聲與蟲鳴都無法干擾絲毫的清澈聲音。

 

「我們只能往前進而已了。」

 

彷彿一把利刃劃破周遭的聲音,艾依查庫的心中迴盪著對方的話語。他其實是知道的,艾伯李斯特怎麼可能不難過,那裏可是孕育自己長大的地方,艾伯李斯特怎麼可能不害怕,那裏可是吞噬了自己所有的至親朋友。但是,他拋棄那些情緒,讓自己看著前方,如此一來,才有力氣可以邁開腳步繼續走下去啊。

 

「嗯。」

 

艾依查庫看著對方的背影,帶著微笑回應著。

 

從那之後的數年,他也一直跟著這個人的背後向前走著,只為了那清澈無比劃破一切雜音的話語。而如今,對方的背影依舊如昔,即便是較當時高壯了許多,但是總是向著自己目標前進的模樣一點都沒變。

 

帶著與當年相同的微笑,艾依查庫突然離開了水池。

 

聽著身後唏唏囌囌的聲響,艾伯李斯特知道對方正在穿衣服預備離開,他並沒有回頭也沒有出聲,直到身後穿衣服的聲音也消失了,整個浴室瀰漫著一股沉默寂靜的氣氛。

 

「拜囉~我走了。」

 

「艾依查庫!」

 

被對方背對著自己的呼喊聲止住了腳步,艾依查庫望著對方一直沒有轉過身來的背影,須臾,艾伯李斯特才再次開口。

 

「你為什麼……」

 

艾伯李斯特突然咬住下唇,覺得自己想要問的問題真是愚蠢。艾依查庫選擇自己想要走的道路是應該的,選擇了不和自己一起邁進的道路也是他的選擇,這時候再質問原因一點意義都沒有。

 

「不、抱歉,沒什麼,你趕快走吧。」

 

艾伯李斯特一直沒有轉過頭看對方是否離開了,但是也沒有聽見對方步出浴室的腳步聲,當他聽見背後有一點聲響時,卻發現艾依查庫已經走至自己身旁。他抬頭望向對方,卻看見艾依查庫扯開嘴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而後便是遮蓋住天花板照明的陰影,以及落在自己唇上的滾燙熱度。

 

「嗚嗚……」

 

艾伯李斯特想要推開對方後退,卻發現自己的手腕被對方擒住,肩膀也被艾依查庫的另一隻手緊緊抓住而動彈不得。艾依查庫的袖口因此被熱水浸濕,但是他也毫不在意,只是熱情而猛烈地擁吻著眼前之人,讓艾伯李斯特幾乎要窒息一般。

 

「因為如果我一直待在你身邊,做過這種事後我會不知道要怎麼面對你啊。」

 

當艾伯李斯特的雙唇再次獲得自由而猛力地吸進缺乏的氧氣時,那位始作俑者只留下這句話便消失無蹤了。

 

艾伯李斯特撫摸依舊熾熱的雙唇,感覺頭昏腦脹的,他沒有意識到現在的自己滿臉通紅,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浸泡熱水的關係,還是對方造成的。

 

 

 

 

 

 

 

 

 

 

 

 

 

白井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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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純淨》

 

 

 

  遠離斐度市中心的角落鮮少能感染上帝都的輝煌,入夜以後就連指引歸人的光明也因年久失修而閃爍殘喘。彷彿能吞噬大部份聲音的街道盡頭偶爾傳來盛滿黃湯的玻璃瓶隨著飲用者理智破碎的聲音。偶爾,當中還會伴隨著失去神智之人無邏輯可言的吶喊叫罵。是夜,正巧有別的聲響神不知鬼不覺地混入了。

  沿著最無法被人察覺的陰影行進,一躍而上觸及了臨時補強的鐵皮屋頂,隨著不速之客的步伐鐵鏽滑落、耐不住重量的哀嚎如海浪般齊響,最後消逝於彼端的公寓窗口。

 

  翻身,原本僅是一扇窗的間隔,但室內空氣的鬱悶卻令艾依查庫比起在外更繃緊了神經。或許是部份隔絕了外界流動的空氣,才進入房間內不到10秒,他渾身沾染的血氣與焦味便漫入鼻腔,使他厭惡不已。就連平時為稍稍活躍筋骨而為的拉筋也省去,逕自步向浴室。

 

  當他染滿血與泥濘的靴尖才觸上浴室地面,身後原本陰暗的空間忽地被人點亮,惹得他視覺上浮滿了五顏六色的殘塊,過了許久才習慣了光線的改變。

 

  「艾依查庫。」

  

  呼喊他名字的嗓音冷冽且音節分明,顯然是個頗能精打細算的人。

  頓時,金髮軍裝青年心一急,便甩上了浴室門,情急之下僅僅解下了靴子,連衣物也未換下便踏進了淋浴間,順手拉上了簾幕。

 

  塑料簾幕因劇烈的拉扯而相互摩挲搖擺未定,隔著帶點透明感的料子望見浴室門被急促地推開,黑色的身影沉著腳步踏入。

 

  以盟友的習慣,照理說他會在進入浴室後不問情況立刻便吐露所有未傳達的命令,但今日布幕彼端的他卻停頓了兩三秒,大概是掃視了地面的靴子,以及急忙跨進隔間時留下的血跡與泥漬。

 

  「我說過任務結束後應立即報告結果的。」

  「拜託,這次通融一下啦。」

 

  當幕後那個模糊的黑色身影所言微帶斥責的語氣時,艾依查庫幾乎本能地吐了吐舌頭。正如心裡漸漸積起的不滿,他感受得到自身的體溫略微地上升,悶得透不過氣的他順勢解開了軍服的衣釦,褪去護腰與吊帶。

 

 

  「這次?你幾乎每次都是如此,艾依查庫。」

  「真的啦這次情況不一樣。」

   

  這一句話,事實上艾依查庫也道得心虛。這次任務的情況其實與之前大致上並無不同,甚至他也是帶著與平時相似的心境回到此處。

 

  效率、效率、效率,必須讓席道爾將軍看見行事的效率,每次都是他。有些事是效率也無法衡量的,到底懂不懂啊?

 

  金髮青年翻了翻白眼,口中無聲地喃喃自語,過了許久才注意到簾外的那個人影已久久無動作,甚至一點聲音也沒有,僅是雙手插於腰際,凌厲的琥珀色視線彷彿連他們之間的防水幕也無法擋下。

 

  「……怎麼,生氣了?」

 

  如果可以的話,他很想立刻扯開簾幕欣賞此時摯友臉上的慍怒。但以他現在的狀況,恐怕做不到這點。

 

  「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立刻出來嗎?」

  當艾伯李斯特的聲音再次傳來,艾依查庫不禁竊笑了幾聲,帶點戲心地褪下了上衣與軍褲,便從天花板與簾幕間的空隙拋了出去。

 

  「恕難從命哪。」

  穿過簾幕時,變成了無法辨識細節的深色色塊落於磁磚地上,最後拋出的長褲卻不偏不倚地掩上摯友的頭頂,被他氣憤地揮開。心裡暗響起一聲「糟了」,但金髮青年的嘴角仍是忍不住翹起。

 

  「你……!」

  顯然對方就快出口的罵言很快後收了回去。

  想達到目的,絕對不能隨情緒起舞。他現在大概正如此思考著吧,艾依查庫為此沉下了嘴角,這個人總是如此,明明自己總是把他放在第一位,相反地對於他將自己放在哪個位置卻無從得知。

 

  「那你就這樣報告成果吧。這次對象特殊,可不容你再恣意妄為。」

  「………我這邊的情況也……」

  

  「你說什麼?」

  「不,沒什麼。」

 

 

  「有什麼話請直說。」

  「煩死了,我報告就是了可以吧?」

  

  就在他將貼身衣物與吊帶全投擲而出時,隨著語氣上的冒火,力道之大使之閃過簾幕彼端的青年耳邊,打上門板才墜地。

 

 

 

 

 

  正如他們事先計劃好的,艾依查庫先點燃了茅房與馬廄的火勢,引來他們目標宅邸內傭人的注意,趁著宅邸上下一片混亂時,偷襲其中一名傭人,再以他的鑰匙突破了本館的門禁,得手目標。三流的殺手即會就此撤退,但事實上如此一來節外生枝的機率實在太大,最快的做法即是連同目標的家人也一起送上路。為此艾依查庫連本館也一同點了火,最後將宅邸主人的妻小一同趕盡殺絕。

 

  再來則是如何製造假的線索誤導政治局的人,最好是把罪名賴在傭人身上最簡便省事。湊巧其中便有因為工資問題而起衝突的廚師,這確實讓他省下不少功夫。

 

  艾依查庫在結尾中隨意地敘述了一下他的收尾工作。但背倚著潔白磁磚牆面的艾伯李斯特卻分心了不少。雖然不至於將簾幕對面盟友所有的言語全拒於聽覺之外,隨著視線緊盯著簾幕背後模糊不清的膚色身形,分心幾乎在所難免。

 

  打從他急急忙忙避於與自己目光接觸起,艾伯李斯特心裡便有了底。人心的負荷能力是有限的,何況艾依查庫身上背負的一切遠超過常人所能想像。關於這一點,他確實承認自身的疏失,對於與摯友的互動他始終無法充份拿捏。即便對於社交場合上的所有人,他都能盡可能將人際關係處理到最完善的程度,唯獨他的兒時玩伴是最大的特例。

 

  當艾依查庫以心不甘情不願的語氣結束了任務的報告,終於轉開頂上的蓮蓬頭,試圖洗去身上的髒污,不料未能控好的水溫卻使簾幕對面的他一聲驚呼。

 

 

  「好冰!媽的……到底是想冷死誰……」

  邊抱怨著,青年的身影因過低的水溫而受本能牽引退至了牆面,艾伯李斯特凝視著那有些曖昧不明的身軀,光與影勾勒出摯友精實的線條,也描繪著燈光下與其語氣上的強硬恰好相反,久久未見的虛弱感,出自蓮蓬頭的冰冷水滴群卻試圖掩飾一切。

  

  「好啦該交待的都交待完了,你還有什麼需要上報給那矮老頭的拜託快問好不好。」

  語氣中的不耐,試圖建起隱形的圍牆,將真正的自我緊緊守在中心。他知道的,這是被迫面對各種現實情況時,當時還未成熟的他們不慎染上的惡習。正因為自己也會如此,艾伯李斯特絲毫沒有退縮或是離去的打算。

 

  「……還有件事想問你,艾依查庫。」

 

 

  「幹麼?」

 

  「在那裡面……出了什麼事?」

  提問才出,艾伯李斯特絲毫沒錯過方才簾幕另一頭的身子明顯地僵住幾秒。

 

  「…………沒什麼。」

  「說實話,你也知道在我面前你的謊言是無謂的。」

  

 

  「我沒說謊好嗎!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加重的語氣下,連帶著艾依查庫握緊的拳頭擊向簾幕,連上頭沾染的水珠也為之顫動。

  

  「是麼,沒什麼大不了的?」

  問句一出,簾幕後緊握的拳頭頓時鬆懈一半,指節緊緊扣著阻隔於兩人間的布料,隨著力道加劇而發顫起來。

 

  「對啦,要是說出來……你肯定也會這麼覺得吧。」

 

  又是這種築牆的舉動。

  艾伯李斯特心底暗自一嘆,有時關於摯友的心境實在是難以捉摸,方才言語中的語氣分明是想討取自己的理解,現在倒是想將自己排拒在外。

 

  「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黑髮青年帶著一點磁性的嗓音在浴室中遠比平時更低沉地響起,連同冰冷的水滴在滿佈磁磚的空間裡迴盪,原本總是如水滴般低溫的,屬於他的嗓音,此時在艾依查庫耳中卻緩緩發熱。

 

  猶豫了許久,隔著塑料布的另一頭,才傳來低微的細語:

 

  「那個伯爵還有個獨生子,讓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滅口而已。真的沒什麼,所以……」

  「繼續說下去。」

 

  耳聞他再次打算退縮,艾伯李斯特即時出聲,語氣中命令的成份又增加了些。

 

 

  「……找到他的時候,他身邊還有個年紀差不多的小鬼,大概是侍僕吧,死守在小主人面前不肯讓步。總之他們都死了,不用擔心有人洩露消息啦。」

 

  年幼的貴族之子,以及侍僕……嗎?

  為此,艾伯李斯特揚起了嘴角,盟友的言語中並沒有太生動的描述,只是對他們而言這樣的畫面並不陌生,不知不覺間腦中以依稀可見火場中兩個瘦小的身影重疊於艾依查庫面前,與恐懼為伍而顫抖不已,但卻毫無退縮,直至利刃鑲入了他們單薄的軀體,純淨的血液染滿雍容的地毯──那些全是他們出生前便被註定的東西,自第一聲嚎哭後,他們連選擇餘地也沒有。

 

  「……艾依查庫,」

  「看吧,我就說沒什麼吧?真是的……別逼我說出來了才嫌我無趣哪。」

 

  「休個假吧,流程我會替你完善處理的。」

  「…………喂,沒搞錯吧?要我為了這種鳥事休假,是要我被大家笑掉大牙嗎?」

 

  邊言,艾伯李斯特緩步逼近淋浴間,此時的他望不見自己臉上的神情,也望不見彼方的面容,一切皆是猜測。就在他的鼻尖已距離簾布不到2波里斯時,伸出指尖探向了防水布料的縫隙,就在穿越隔層的瞬間感受到彼端的透涼,並從中不斷摸索,直到確信自己撫上了艾依查庫有些濕潤的金色髮梢。

 

  「已經可以了。」

 

  隨著輕而細瑣的撫摸,手腕牽動下簾幕的空隙緩緩擴大,沒過多久便來到艾伯李斯特足以望清盟友的藍眼,以及他身上來不及沖淨的血污。

 

  「喂喂,把簾幕拉好啦。」

  

  「嘩────!」

  索性,黑髮青年扯開了防水簾布,令兩邊空氣交融起來,不顧蓮蓬頭灑出的冰水拍打,步步逼向渾身赤裸的摯友。

 

  「艾伯,等等!」

  雖然這不是第一次像這樣身體上坦然面對他的盟友,但此舉仍舊令艾依查庫一陣錯愕,雙掌漫無目的地揮動,掩也不是,推拒也不是。

 

  這是今夜他首次直視著艾伯李斯特,平時即便進入這間老舊公寓後也會維持著筆挺的軍服,但此次卻反常地褪去了墨綠的軍服外衣,隨手扯鬆的黑色領帶底下,潔白的襯衫滴水透濕後透上其主人有些蒼白的膚色。

  當兩人的距離不斷縮短,對艾依查庫來說因如雨般滴落的冷水而凜冽的空氣中,逐漸嵌入了屬於對方的熱度。不知道是心境的慌亂所致,還是純粹冷水遲頓了他的知覺,在他的感知中彷彿出現了斷層,猶如被剪斷幾截後又拼接上的底片,一眨眼自己已被艾伯李斯特抱個滿懷。

 

  「我從來沒打算讓你獨自承受一切。」

 

  鼻尖緊貼著對方的頸側,輕易地感受到他隨著心跳舒張的脈動──不緩不急,僅是個令人安心而易於沉醉的節奏。他甚至依此猜測出此時摯友臉上的神情,大概仍是如往常那般沉著,不過沾染水漬垂下的墨色瀏海肯定掩去了他化為緩坡的兩道眉字。

 

  這也是至今自己仍對他迷戀不已的原因吧。

 

  「……艾伯,」

  「什麼事,艾依查庫?」

 

  源自喉結深處的震動,此刻逕通向了艾依查庫耳邊,簡單的三四個音節,冷靜而清冽的語調,足以激起了鼻與眼間的一陣酸楚。

 

  瞬間,原本拍打於身上的冷水再也無法使他受寒,反而一點一滴逐漸變得暖和。

 

  「我身上都是髒污,你這樣不是就弄髒了嗎?」

  「那在你身上不算是弄髒麼?」

 

  邊言,艾依查庫感受到攬上自己背脊輕撫的手掌又扣緊了些,幾乎同時隨著蓮蓬頭灑出的細雨將他們淋得溼透,垂眼便見半透明的襯衫布料底下對方精實的臂膀,以及腰際的曲線,為此不禁嚥了嚥口水。

  

  沾染上水珠的墨色髮梢、屬於他的吐息、近距離傳來的熱度,以及上衣底下若隱若現的肌膚。僅剩的藍眼珠漫無目的的胡亂轉動,納入的盡是關於摯友兼情人最使他臉紅心跳的畫面。

 

  「……艾伯,你還是……先出去吧,我……」

  

  再也無法控制心跳與呼吸的加速,隨著五感所及,對於自己理智尚能掌控的越來越少。艾依查庫提起手掌推拒著擁住他的雙臂,然而卻始終等不到對方如己願地鬆手。

 

  「上次你說我很遲鈍,是吧?」

  「現在不是問這個的時候啦。」

 

  

  這時,艾伯李斯特總算鬆開了雙臂,拉開兩人間的距離,頂上灑落的濕潤將他淋得狼狽。無論是因吸水而緊黏於面頰的髮絲,或是水珠點點滑落的鏡片後方凝視著盟友的金眸,皆使他舉手投足間微微帶點色氣。

 

  「我現在可不認為你有資格說我。」

 

  言至此,黑髮青年伸手摘下了一直以來輔助著其視力的鏡架,朝角落的置物架隨手一擱,眯起雙眼費了一番功夫才將模糊的視線聚焦於眼前的金髮青年不知所措的面容上。其嘴角浮起游刃有餘的笑意,利用身高的優勢捧起了摯友的臉頰,從額面、塌陷的右眼皮,以及鼻尖,一一落下了唇尖輕點的細吻,猶似於底部騷動不已的水面上撩起漣漪,終於將表面上的靜止也同時打亂。

 

  「等等,會做這種事實在不像你哪……」

 

  就在任憑對方扣起自己的下巴尖端,不斷拉近唇與唇間的距離,艾依查庫竊笑起來,反揪住摯友吸飽水份後變得沉重的襯衫衣領,奪去對方的吐息與言語,伸舌將原先滿腹的任性與牢騷全攪和其中,不抽空對方的氧氣則不罷手,直到缺氧而引起的潮紅泛於對方的雙頰,這才鬆了力道,留下能逃脫的餘地。

 

  「這樣的話我可沒打算讓你逃跑呦?」

 

  邊言,艾依查庫伸手拉上簾幕,橫過身子阻去了近乎密閉的空間裡唯一的出口。望著隻手撐著壁面輕喘的情人,水滴迴盪的節奏下蒼白的背脊曲線若隱若現,直至意識到身後人的接近而猛然轉身,但卻絲毫沒有退縮的打算。

 

 

  「我何時在你面前打算逃跑過了?」

  瞇著琥珀色的眼瞳,面前的視線一時糊一時清,只能提起指尖以觸覺輔助,勾勒著鎖骨的線條,劃向結實的胸肌,輕挑逗著膚色間尖挺的深色硬粒,最後環住他散發熱度的腰窩,將艾依查庫再次攬入懷中的同時,順應著對方傾首吻向他的頸側。呵護般的親吻一點一滴轉變為伸舌舔舐,最後有些貪婪地張口啃咬,所到之處缺乏血色的脖頸間烙上了斑斑紅跡與牙印,隨著離口前戀戀不捨的吸吮又更加顯眼。

 

  左眼所見之處,裸露於襯衫布料之外的肌膚全印上了自己的痕跡。莫名的滿足感滿溢,艾依查庫不禁舔了舔下唇,好似方才在摯愛身上沾了層蜜足以多次回味;看在艾伯李斯特眼中,金髮青年微傾著面容,因染濕而塌下的金髮掩去了他的半張臉,湛藍的眼珠點亮在潤澤的髮絲隙間,隨著他張口舔唇的舉動,為他增添了不少煽情感。

 

  艾伯李斯特盡可能掩飾著自己吞嚥唾液的反應,並非視情慾為羞恥,僅是無法習慣每一次被摯友的樣貌所深深吸引,為此甚至失去理智的感受,這確實令他有些心慌。

 

  艾依查庫再次吻上摯愛的雙唇,舌身纏綿,彼此相互略奪佔有的同時,冷不防地解去了眼前人所有衣釦,模仿著稍早情人輕而細膩的愛撫,從頸至胸,最後乾脆整張手掌貼了上去,以掌心摩娑著觸覺感知到的尖挺。留連許久,最後才繼續下探。

 

  「等等,別用力扯……」

  「都濕透了,根本脫不下來哪。只好……」

  「喂,別……!」

 

  還來不及阻止,滿佈水聲室內尖銳的撕裂聲劃破兩人的聽覺,隨即引來黑髮青年一拳便向摯友金黃的頂上招呼。

 

  「好痛!」

  「衣著的費用直接從你的薪水扣。」

 

  為此艾依查庫吐了吐舌,止不住喃喃唸道:

 

  「是你自己要穿著軍褲進來怪誰啊?」

  同時,他伸手拉開了裂開的軍褲底下墨黑底褲,將略微翹起的分身與自己的相觸包裹於掌間,另一手扯去了化為碎布的軍褲,正欲將它向角落一扔,原本存於口袋的瓶裝物掉落地面,引起了地面細小的漣漪。

 

  「你還真是連該用上的都準備好了啊……?」

  

  「等等,這是誤會,明明是你房裡的物品亂放一通我才……」

  來不及解釋完,只見艾依查庫拾起了地面上的掉落物,原封不動地遞向了眼前人,連帶著臉上投以要笑不笑的注視:

 

  「好啦用完我會再放好,但現在既然是你帶進來的乾脆先交由你處理……如何?」

  聞言,艾伯李斯特失去鏡片輔助的雙眼因瞇成兩條線而減低了瞪視的示威感。思索半晌,最後才帶點奪取意味地從艾依查庫掌中劫去瓶裝物。

 

  然而,沒過多久,源自前端被摯友上下撫慰產生的快感在腦中激起了浪花,同頂上蓮蓬頭灑落的水珠侵蝕著他的思緒,原先的矜持與自尊也隨著幾度拍打而鬆解。為此雙手顫抖地轉開了瓶蓋,瓶口一傾任憑透明的內容物染滿抵於出口的兩隻指節,因重力拉起長長的液絲,經過一番藕斷絲連後滴落積水的地面。

 

  正因為知道艾依查庫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更令他的每個動作細節接放慢下來,羞恥感形同阻礙的絲線試圖停下他正要進行的動作。沿著自身的腰窩一路下探,最後埋入臀瓣間最深最深的陷入口鑽之彌深。

 

  異於平時摯友伸手的入侵,染滿潤滑劑內探其中不時撐指擴張的手卻是屬於自己,隨著幾次來回抽送,最後又望更深處鑽刺,直到終於尋得了記憶中每一次引來腦門一片混亂的點,指甲試探性地輕輕一搔。

 

 

  「……唔……嗯……」

  再次嚥下唾液的同時,試圖連神經牽動的快感也一同嚥下。不料就在這時,艾依查庫不懷好意地加速了前端的套弄,食指刻意揉弄起男根最頂端,趁著艾伯李斯特倒抽了口氣,另一手順著摯愛探進自己後庭的指節迫不及待地跟進。

 

  「你……!」

  「不行呀艾伯,不好好擴張的話……總之我不想看到你吃痛的表情啊。」

 

  言至此,艾依查庫的食指在穴口繞了兩圈,染上對方指節上的液體,隨即一點一點鑽入了甬道。

 

 

  「慢點……唔……!」

  被強行擠入的半絲痛楚使艾伯李斯特咬緊了下唇,試圖調整著他凌亂的吐息,但面對眼前撲向自己的紊亂呼吸節奏胡亂撩撥,始終是無謂之舉。

 

  隨著不屬於自己的第三根指節擠入,原本敏感點側的指尖耐不住擠壓再次刮過他試圖避免再次頂上的部份,猶似通了電一般引來黑髮青年本能地直起身軀,背部隨著向後弓伸在水滴的拍打下形成優美的曲線。

 

  原本為了聚焦而瞇起的金眸本能地瞠起陷入恍惚,映進了艾依查庫僅剩的藍眼中,兩抹如寶石一般的色澤散發著水光,隨著墨色髮絲的半掩激起了自己心底潛藏的佔有慾。

 

  「艾伯……」

  關於情人令人憐愛的一面,雖然這已不是他首次目睹,但他始終無法習慣,每一次將這幕納入眼界時心跳怦然悸動,驅使他前傾著上身,伸舌輕舔著對方半開的下唇,以及鼻梁上滑落的水珠,凝視著眉睫上結起的水漬滴落,又在瞬間以舌尖攬走。

 

  「艾……依……」

  側耳傾聽,是艾伯李斯特傾盡全力壓抑卻又來不及吞下,化為氣聲的呻吟,混亂的音節中,潛藏著支離破碎的喚名。為此艾依查庫揚起嘴角,幸福感漫上他的眼眶,混在打上臉頰的水滴裡一同落地。

 

  「放鬆。」

  抽起指節,金髮青年疼愛地揉捏著懷中人精實的臀瓣,順著大腿肌理攬上膝關節,摺起大腿於臂膀側的同時,又迷戀於指掌間對情人肌膚的觸感一陣子,才前傾將摯愛抵上壁面。

 

 

   隨著大腿被艾依查庫摺向胸前,失去立足點再加上背部緊貼的瓷磚冰冷令艾伯李斯特打起了哆嗦,不禁環起雙臂緊緊攀住面前的熱源。穴口邊迫不及待想探入的炙熱硬挺使他的呼吸節奏再次失去了控制,每一吋的擠壓撕扯著他的感觀,快感與痛處攪和成團難以分辨,促使黑髮青年仰首喘息,後腦勺重重頂向壁面,吸飽水份的黝黑髮絲在潔白的壁面上散亂。

 

 

  水滴散落的滴答聲掩去了彼此的激情,更將抽插間盈靡的液體摩擦融於無形。原本金髮青年身上沾染的血漬與焦煙隨著水滴染上了懷中人潔白的襯衫,卻又隨著長時間沖刷流向地面,化為清淺的色澤。

 

 

  迷亂之間,艾伯李斯特彷彿喪失了對外界的所有感知,除了此時正植於體內的慾根、律動間眼前人越發燥熱的體溫,還有吐息間撲上口鼻的厚重熱氣。艾依查庫的體溫使他失去理智,甘願沉浸在慾浪中任憑沖刷。他知道的,無論如何他的摯愛皆會緊緊擁著他。

 

 

  一直以來,眼前的金髮青年就是構築他自我的一部份,同時也是唯一能拆解他自我意識的人。在他面前從來無須掩飾,也無從掩飾。即便花上再多的心力想要堅持什麼,到最後還是會流於徒然。

 

  「啊……啊啊……」

 

  那就鬆手吧,當初定下原則,絕不將社交技倆用在摯友身上的不就是自己?幾秒鐘也好,拋開羞恥心緊擁著真正渴求的事物,就像個平凡的人類一樣。

 

 

  「啊…………哈啊……再來,艾依……」

 

  模糊的視線中依稀辨認出下屬兼情人錯愕的神情,此時艾伯李斯特已無法確認自己的嘴角是否是上揚的。

 

  說到底,他本來就是平凡的人類,哪有像與不像的差異。

  無力、掙扎、無謂的感傷、慾念、渴求,在想守護的事物面前,你我都是一樣的。無法在艾依查庫面前用言語言明的所有,他乾脆選擇了最直接管用的方式。

 

  不過此時的他早已失去判斷力,來評估這種傳達方法的成效了。

 

  最後的幾次衝頂幾乎使他抓狂,尾椎的搔麻猶似觸了電,被抽空氣力的每個瞬間,眼前那抹純淨的湛藍是巨浪間唯一的浮木,若不能抱緊或許便再也無法回歸自我了。

 

  注入體內的熱液彷彿沸騰著,灼燙得令人難以喘息。卻又如同此時艾依查庫傾身烙下的點吻使人依戀。

  

 

  對視間喘息相互交融,艾伯李斯特不經意地撥開眼前的金色髮絲,避免他掩去眼前俊俏的輪廓,就在他的指節試圖滑向右眼時,卻被艾依查庫阻止。

 

  「好了,其它的出去再說吧,這麼冰的水再淋下去絕對會……」

 

  「沒那個必要。」

  艾伯李斯特指了指伸後蓮蓬頭的開關,這才令摯友發覺其早已調向了與之前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都不覺得現在水溫改變了麼?」

  「……哪有時間注意到這些啊。等等,你是什麼時候調過來的?」

  「一開始進來抱住你的時候。」

 

  

  「嘿……?」艾依查庫揚起了意味深長的笑意,額面頂向墨黑瀏海所覆的另一端額際:「所以,我們就這樣繼續也沒關係?。」

 

  「反正我明天休假,有的是時間。」

  「……艾伯,我不想要你這樣的回答。」言至此,金髮青年鼓起了腮幫子,活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鬧起脾氣,令艾伯李斯特不禁發笑,提起指節掐住他的臉頰,便是向外拽。

 

 

  「嚐到甜頭你倒是得寸進尺了,艾依查庫?」

  「因為剛剛的艾伯實在是……」

 

  或許是害怕早已備好的形容詞引來摯友的不悅,艾依查庫乾脆抿了抿唇,撒嬌似地垂首蹭著眼前人的臉頰:

 

  「好嘛,說說看,我想聽你的意願,不是把全部統統藏在其他因素後面,也不是一句『隨便你』什麼的。」

 

  猶豫了半晌,艾伯李斯特終於一聲長嘆,湊向情人的耳邊,將短短幾個音節滿載著他多年無法順利傳達的情感全灌注進去。可想而知的引來艾依查庫興奮得顫抖不已,淚液再次止不住地滾落臉頰,最後再次將摯愛壓向壁面瘋狂擁吻。

 

 

 

  不知何時起,排水孔周圍的積水已不再污濁,為早已無法洗淨的兩人換來片刻純淨。

  

 

 

Fin.

  

 

 

 

 

 

 

 

 

 

 

 

 

 

 

 

 

 

 

pomelo

 

 

古朗德利尼亞帝國的四季各自擁有屬於它們的特色,暖春百花盛開、酷夏綠意盎然、入秋一片黃橙、寒冬則是降下白雪,將世界的色彩一併統一……只是這對出生於熱月耐暑不耐寒的艾依查庫來說,一年當中冬季的每一天都是他的災難日。

 

「唔啊冷死人了!」

 

拍下積在肩頭上的冷雪,擔崗站哨的艾依查庫好不容易捱到了換班的時間,迫不及待地將身上的武備交給下一個替他受難的傢伙後,馬上鑽進室內空間取暖。

 

即使準備再多禦寒物,位於血液末梢循環的四肢始終保持著低溫,尤其是當艾依查庫脫下手套看見凍得發紅的手、試圖屈伸手指發現動作異常不順利後,不由得為此嘆息。

 

真想淋把熱水浴暖和一下。

 

想實現這個願望並非是件容易的事,畢竟在這個時間點之下,還能有熱水供應的地方光是艾依查庫用手指頭就數得出來的數目,至於能夠讓他使用的地方--恐怕就只有艾伯李斯特房間內的附設衛浴了。

 

抱著至少討一盆熱水也好的心理,艾依查庫前往艾伯李斯特的房間。

 

「艾伯,你在嗎……?」敲了敲門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當艾依查庫伸手碰上門把,連轉動都沒有門就打開了。迎面而來的是冷颼颼的空氣,毫無生氣的狀況可見房間的主人顯然因為公務纏身無法返回房間。

 

艾依查庫告訴自己是該去辦公室找人問過後再借用浴室比較好,但是開門造成的空氣對流產生一陣冷風,使艾依查庫自然而然鑽進了房間,還順手把門給帶上……

 

這下是真的不好了。

靠在門板上的艾依查庫一臉不妙,可是認真想想他也沒做任何虧心事,只是想借浴室沒經過同意,況且還不知道會不會他都洗完了結果根本盼不到人回來?畢竟艾伯這陣子很忙……

 

經過一番心理掙扎,得過且過的心態占了上風,說服自己有理由擅自使用浴室後,艾依查庫開開心心從艾伯李斯特的房間找出自己寄放的換洗衣物進了浴室,實現他想沖熱水澡的願望。

 

帶著氤氳的熱氣走出浴室,暖呼呼的身體令艾依查庫非常滿意。

在等候身體習慣冷熱空氣交流的期間內,打算再待上一段時間的他並不急著離開,而是在艾伯李斯特的房間裡打轉。

 

畢竟是艾伯的房間,艾依查庫的心理早已預想房內大概又是一絲不苟的樣子,因此注意到床上有著艾伯李斯特脫下後隨意棄置的衣物時,非常驚訝。

 

沒想到艾伯也會有來不及收拾衣服的時候啊。

艾依查庫拿起衣物,將臉埋進其中、貪婪地吸取艾伯李斯特殘留在上頭的氣息,而心裡則是為對方展現出如此人性的一面偷偷笑著。

 

突然,他聽見房門被打開的聲音。

 

不好了。心中警鈴大作。

下意識想躲藏的心理讓艾依查庫迅速躲進浴室,情急之下行動的結果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把艾伯的衣服也跟著帶了進去。

 

***

 

當艾伯李斯特踏進房間裡頭,發現房間內並沒有想像中寒冷,進一步察覺到似乎是人的氣息提高了房內的溫度,警戒也隨之升起。

 

他注意到自己的房間有誰進來過。

房門鎖壞掉這件事情,他還沒有和任何人說過的,就連報修都因為會議行程滿檔的關係而尚未處理。

 

在房門鎖壞掉的情況下,這個空間就變成誰都能進入,不再擁有任何隱私權,但並不代表他無法有任何防範:將門在關上的狀態下,轉動門把讓門處於只要握上門把一拉就能將門打開。

 

走進臥室時溫度又比一開始進門時感覺到的又高了些,除此之外還聞得到一股淡淡的沐浴後清香……艾伯李斯特想他已經知道是誰進了他的房間,還是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下擅自使用浴室。

 

不禁要為早就告誡對方多遍但人始終沒將話聽進去嘆口氣。

 

艾伯李斯特看向浴室,儘管門關著,但門縫沒有透出光線,也沒有聽見抽風機的聲響,安安靜靜的房間裡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種種事實告訴艾伯李斯特:自己與艾依查庫正好錯過了。

 

緩下對艾依查庫告誡的思考,回想起自己之所以折返的目的只是要拿取一些放在抽屜當中的物品,於是艾伯李斯特走向桌子拉開抽屜並從中拿出一只文件袋,在離開房間前他想進浴室洗把臉清醒一下,但在手握上浴室的門把試圖轉動時--卻發現自己無法打開浴室門。

 

「嗨、艾伯,是我……」浴室裡面隨即傳來艾依查庫的聲音,聽來是被自己發現偷用浴室遭到抓包的尷尬聲線。

 

「你鎖門做什麼?」

而且還特意隱藏氣息不讓自己發現。

 

「在洗澡啦,等等就出去。」

 

聽起來是非常合理的理由,不過艾依查庫從未有洗澡鎖門的習慣,況且對方連浴室電燈都沒有打開,種種疑惑令他反問艾依查庫:「你哪次洗澡會鎖門的?」

 

「只、只是一時心血來潮而已,很奇怪嗎。」

艾依查庫回答後,艾伯李斯特繼續追問:「那連燈都沒開是什麼意思?」

 

「這--」結果艾依查庫支支吾吾半天都沒有見到答案,艾伯李斯特繼續提問:「現在你有什麼不能開門的理由?艾依查庫。」

 

明明平常就算是在洗澡到一半發現到他回來房間,也會探出一顆腦袋和他打招呼,如今又是怎麼了?

 

「外面冷死了也等我把衣服穿好再出去吧。」似乎是被逼急了,浴室裡的艾依查庫向他如此辯稱。

 

艾伯李斯特也沒再多問,儘管目前是打不開門的狀況,但艾依查庫也不可能逃走,索性靠在牆邊思考著對方鎖門的理由。

 

雖然鎖門的理由大概沒幾個,那促使艾依查庫鎖門的理由會是……?

艾伯李斯特將視線放遠,眼尖發現自己床上那件早上因趕時間而隨意棄置的襯衫不見了,走過去翻過床鋪找過沙發依舊沒有看見。

 

他想他知道為什麼了。

於是艾伯李斯特先是繼續保持與過去無異的閒話家常,和艾依查庫聊起天:「艾依查庫,你多久沒進我房間了?」

 

「大概有一陣子了吧,幹嘛?」

「那很想我嗎?」一問出口時裡頭禁聲沒有馬上回應,過了許久之後艾依查庫才愣愣地回答艾伯李斯特的話:「艾伯……這可不像你會說的話啊。」

 

「我蠻想你的。」

 

說話時嘴角不自覺揚起,刻意無視艾依查庫的疑惑繼續投擲震撼彈,他知道自己已經將浴室裡的人炸得越來越不知所措:「艾、艾伯?你怎麼了?怎麼突然……」

 

「那還要為了偷拿我的襯衫這種無謂的事繼續把自己關在浴室裡嗎?」

 

又是一陣靜默。

 

「啊啊啊啊啊啊!既然你早就知道幹嘛還繞圈子!很好玩嗎!」

隨後他聽見艾依查庫使勁力氣在浴室裡大聲哀號,發洩情緒的吼聲結束之後,門突地被打開,艾依查庫總算走出浴室,用著帶有焦躁的語氣解釋事情:「總之才不是你想的那樣好嗎!我只是……」

 

艾伯李斯特一步又一步緊逼艾依查庫,當事人也乾脆放棄掙扎準備吐露真相,接下來只要聽完理由之後說幾句感想就行了--不過艾伯李斯特並沒打算那樣做。

 

「我還有公事,用完浴室之後記得打掃乾淨。」但他卻選擇連艾依查庫的樣子都不看,轉身準備離開房間,接下來的發展大概就會如他所想的……

 

「艾伯!」

艾依查庫發出慌張的聲音,從後勒住自己的手臂力道帶著挽留的疼痛。

 

「怎麼了?」故作輕巧的投出問題,很快就得到艾依查庫的回應:「還問我?你都這樣引誘我了,不可能丟下我一個人吧。」

 

「但你只剩沒多久的時間。」

這句可是實話,艾依查庫可在隱瞞狀況逃避他的質問時浪費了許多時間。

 

「那艾伯你就先借我點時間怎麼樣……保證你不吃虧?」艾依查庫蹭著臉,還刻意在他的耳畔低語,嘗試做些小動作與艾伯李斯特討價還價。

 

兩人確實許久沒親熱,因此艾伯李斯特並未真正拒絕,證據就是他沒有掙脫艾依查庫的懷抱,仍然待在他的懷抱裡,而這點艾依查庫大概看出來了,也才敢和自己爭論。

 

「答應是保證你不吃虧吧?」

艾伯李斯特回答,他自己最清楚,一旦此刻答應艾依查庫一起將時間消磨於情愛,耗費的時間恐怕將耽誤公事的處理,延遲進度絕對是必然的發展。

 

艾依查庫嘆氣,艾伯李斯特與他都知道事情又再度重演一遍。

假如對方不先後退一步只會繼續僵持下去,既然自己的提示都給得非常明顯,艾依查庫沒道理不按照自己的希望自願臣服。

 

「我認輸,你到底想我怎麼樣就直接說了吧?」一點猶豫也沒有,艾依查庫非常乾脆交出主導權,任艾伯李斯特對他開條件。

 

不過實際能夠給予的條件限制也不多。

艾依查庫的性格他早就知道了,人在腦熱的時候根本無所顧忌,就算事前訂下制約依然無效,艾依查庫就是一個典型例子。

 

「事後幫我清理乾淨。」

「太小看我了吧?我還能順便幫你洗澡,怎麼樣?」艾依查庫主動加碼。

 

「是嗎。」

艾伯李斯特的回答裡並沒有疑問,以此作為允諾後艾依查庫便伸出的手摸上艾伯李斯特的臉,食指點上眉心往鼻樑下滑,勾住鏡框拿走眼鏡,隨後唇就一點也不客氣地壓上來。

 

摺疊好的眼鏡則是放進口袋裡收好,離開口袋的手愛撫起艾伯李斯特的身體。

 

不擅接受他人碰觸的身體僵硬起來,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弱勢,艾伯李斯特雙手捧住艾依查庫的臉將吻加深,就如他不習慣被人碰觸,艾依查庫也不擅接吻,兩邊的角力總是各自進行,然後--

 

當彼此拉開點距離後,艾依查庫低下頭看著對方微微硬挺的胯間。

 

「我只是撫摸你……就很有感覺嗎,艾伯?」

艾依查庫露出得意的微笑,但艾伯李斯特並沒有讓他的得意維持很久,很快就粉碎他的笑容:「可惜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蠻狼狽的,艾依查庫。」

 

「嘖……」粗喘中夾雜著艾依查庫因為不甘心而咋舌的聲音。

 

被點出不利的現況讓對方感到不甘心,於是將艾伯李斯特拉進浴室裡,兩人在關起浴室門後一片黑暗,他還真不知道艾依查庫是什麼打算,什麼也看不見的狀況下能做什麼?

 

「嘿嘿,這樣你就看不見我了。」

「……」

 

一聽見艾依查庫的回答,要不是現在處於被艾依查庫的雙臂禁錮在牆壁與對方之間,艾伯李斯特想他大概會扶額嘆氣吧,居然是為了這種事變成這樣的發展。

 

「總覺得艾伯你現在臉上一定是我討厭的表情,反正看不到也就算了……」

伸手不見五指的狀態下,艾伯李斯特感覺到艾依查庫的氣息靠近自己的耳畔,熱氣呼上的同時還帶有一個濕黏軟物碰上自己的耳廓。

 

耳朵被對方的舌頭舔舐了。

失去視覺的艾伯李斯特後知後覺才思考到答案。

 

「我想,這樣你會更有感覺吧。」

艾依查庫的言語中充滿笑意,興奮地用身體磨蹭著自己的下半身,同時靠在耳邊的舔舐也繼續進行下去,試圖慫恿自己開口:「艾伯,說點什麼啊?告訴我你哪裡有感覺,希望我做什麼……」

 

只是沒過多久燈就亮了,突如其來的光亮使艾依查庫停下動作,刺眼的燈光儘管使艾伯李斯特的眼睛也有些難受,但看著艾依查庫為了適應光線而瞇起眼,連帶眉頭都緊皺成一團,還一副張著嘴不知情況發楞的樣子……那模樣不由得使艾伯李斯特笑了出來。

 

「被你拉進來之前順手壓了開關,你也知道我房間的浴室燈要等一段時間才會亮吧。」他緩緩解釋,從容看著艾依查庫因為自覺露出了蠢樣子,感到難為情憤怒轉開臉並且後退了些距離。

 

因此他錯過了艾依查庫臉上的表情變化,因為看見了什麼,而有其他的表情迅速替代掉艾依查庫原本的不甘心,在察覺到之前對方已經轉開身後花灑的開關,位於噴灑口的艾伯李斯特隨即被花灑噴出的水弄得全身濕。

 

雖然艾伯李斯特在感覺被水淋到的同時身體也反射性閃躲,但是也來不及了。

 

「淋得一身濕很不舒服,還是快把衣服脫了吧,我知道你討厭別人脫你衣服,所以我負責幫你拿過衣服就好。」艾依查庫說完後就如他所說的,伸出手一副誠懇的樣子準備接下艾伯李斯特脫下的衣服。

 

艾伯李斯特冷哼了聲,吸飽水分的衣物確實令他不舒服。

於是他照著艾依查庫說的,先脫下外套扔給艾依查庫,再動手解開軍裝上衣的釦子後俐落脫下,上半身的衣物還剩襯衫與加在裡面的保暖用衣物。

 

在遞出軍衣的同時他抓住艾依查庫的手,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拉,一時沒察覺的艾依查庫往艾伯李斯特的方向倒,順勢縮進艾依查庫的懷抱裡抱緊。艾伯李斯特身上已經濕掉的衣服不客氣地侵蝕著艾依查庫身上的衣物,不過艾依查庫並沒因此放手,而是收緊手臂回抱緊。

 

「無聊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

「這樣啊,我明明覺得很好玩的說。」然而艾依查庫的話裡卻沒有可惜的意思。

 

「你的身體果然好冷,趕快把衣服脫下來不然真的要感冒了啊,要幫你脫嗎?」抱在一起讓艾依查庫發現自己的狀況,只是貿然結束打鬧後對方表現出的溫柔與關心,不論幾次都會令艾伯李斯特異常不習慣。

 

「嗯。」應諾了一聲,艾依查庫隨即動手幫艾伯李斯特寬衣解帶脫起衣服,而艾伯李斯特則是配合對方的動作將身上的衣物一件件脫去。

 

艾依查庫不懂得情調,更不會做什麼浪漫的前戲,取而代之的是像遊戲般的不需要顧慮對方的角力,沒有壓力且輕鬆愉快讓自己放下戒備進入狀況,他並不討厭艾依查庫用這樣的方式進行,甚至還能樂在其中陪著艾依查庫一起胡鬧。

 

最好的證據就是,艾伯李斯特的身體除了因為淋到水感到冷而發抖外,已經不排斥艾依查庫的碰觸。

 

即使被脫光衣服全身赤裸,艾伯李斯特也沒感到任何彆扭,雙手搭上艾依查庫兩邊的肩膀,將臉湊過去的索吻獲得回應,自然而然的兩唇相接。

 

艾伯李斯特的舌頭輕易撬開艾依查庫緊閉的嘴鑽入當中,越過齒肉勾起還傻愣在原地不動的舌催促起舞,艾依查庫在回神過來後才趕緊給予回應。

 

就算艾依查庫不擅長接吻,對於性愛非常笨拙,艾伯李斯特也可以引導他一步步進行下去,彌補艾依查庫欠缺的部份,而艾依查庫也不是個笨蛋,艾伯李斯特怎麼做,艾依查庫不只會照著做,久而久之還學會回應他。

 

因此他們不去管舌吻產生的水聲如何挑撥耳膜,也不管溢到嘴外的唾液使兩人的樣子變得多狼狽和淫靡,只是專注於親吻。

 

艾依查庫緊追不捨的深吻令艾伯李斯特最後喘不過氣來。

和熟悉技巧耍花招完全不同,天生體能遠比自己好上許多的艾依查庫並不怕真正要拉長時間的親吻,甚至還有餘力能及時撐住艾伯李斯特的身體讓他不至於軟倒在地。

 

順著體勢使艾依查庫蹲下,他扶著艾伯李斯特坐上地板,之後兩手反脫起身上的衣物,少掉了衣物的遮蔽,讓艾依查庫露出結實且精壯的身體。

 

過去征戰後留下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刀傷與彈痕之類的舊傷疤遍佈艾依查庫全身,與自己幾乎完好、皮膚摸起來還有滑嫩觸感的軀體完全不同,艾依查庫會變成那樣,全都是為了--

 

「又是我討厭的表情啊……」脫下衣服的艾依查庫一看到自己,說出口的話語裡滿滿的不甘心,卻很快就訴諸行動。

 

他再度拉起艾伯李斯特,兩人直接往開了就沒關起的花灑跑,水淋濕了兩人,也將艾伯李斯特的人禁錮在牆上,艾依查庫那頭一向充滿朝氣亂翹的頭髮因為淋了水溼答答遮住了臉,髮稍間還不斷滴著水。

 

「你到底在想什麼?」

兩人躲在花灑下不會被淋到的狹小空間,艾伯李斯特這回是真的不明白艾依查庫的舉動了,但也因為看不見對方的表情難以判讀。

 

他伸手想要撥開,手卻在半途被對方抓住,艾依查庫抬起頭,臉上有著不知哪來不明的自信笑容,誠摯和自己宣告:「又淋了水很冷吧,等我。我很快就會讓你的身體熱起來。」

 

艾依查庫先將花灑的水轉熱,冰冷冷的浴室開始因為熱水產生水蒸氣,然後才壓上艾伯李斯特,伸舌舔拭他的臉,像極了討好主人的狗兒,但是艾依查庫不只舔臉,還一路逐漸往下,帶有厚繭的手指撫摸著艾伯李斯特的身體,艾依查庫就如他所說的做到點燃艾伯李斯特潛藏在身體的慾火,體溫隨著情慾逐漸上升,就連原本背後靠著冰冷的牆面似乎都不再覺得冰冷。

 

當艾依查庫的手指沿著股縫觸碰上入口,艾伯李斯特的身體也反射性僵硬起來,注意到的艾依查庫乾脆蹲下,銜起艾伯李斯特只微微抬起的硬挺含入嘴裡。

 

「唔,你不需要這麼做……艾依、查庫……!」

一聲短促的鼻息以及僅只是一眼向上瞧見自己用手背壓住嘴防堵呻吟聲的模樣,艾依查庫便扶住艾伯李斯特的腰部,頭開始前後挪動。

 

「啊、哈啊,啊……」

艾依查庫一下又一下刻意往喉嚨深處送,欲嘔的反應收縮喉道壓迫著艾伯李斯特,產生難以抵抗的快感,對已經有感覺的身體來說輕而易舉就敗倒其下。

 

「哈啊、哈…哈啊……」

釋放後的力氣僅支撐到艾依查庫將嘴裡的硬物吐出,艾伯李斯特無力地倒上艾依查庫,身體還無法自己微微抽搐著。

 

「很舒服吧。」

他並沒有回答艾依查庫的問題,只知道在恍惚之中艾依查庫調整著彼此的姿勢,讓他兩腿分開跨坐在艾依查庫身上,手指帶著從口中吐出夾帶有精液的唾體侵入艾伯李斯特的體內。

 

「嗚……」儘管身體依然抗拒,但違和感在此時相較於之前已經不是難以忍受,艾伯李斯特逼迫自己平緩呼吸想盡辦法接受,一指、兩指……任艾依查庫的手指反覆在體內出入。

 

艾伯李斯特不知道的是,其實他抱住艾依查庫身體的手會隨著感覺到的難受,不自覺在艾依查庫的後背留下指痕,因此透過痛楚能知道艾伯當前的狀況,也能夠讓艾依查庫不完全被情慾沖昏頭。

 

直到艾依查庫的手指碰上某處,艾伯李斯特的身體突然一陣顫抖、挺直起腰甚至讓指甲直接刺進背裡,難以忍受到連嘴都失守:「唔嗯--」

 

他無法阻止內壁攪緊艾依查庫的手指,只聽見艾依查庫寬心的長嘆,隨後撤出手指並且換上早已蓄勢待發的勃發硬物。

「那我進去了。」艾依查庫說完便挺進僅以手指擴張過的窄道當中,痛楚與壓迫感使艾伯李斯特就算想慘叫也擠不出任何的聲音。

 

「--!」艾伯李斯特高高仰起臉,眼眶裡早已打轉許久的眼淚因為身體被進入而不再受到控制滑落,一看見艾伯李斯特流淚的艾依查庫,就算知道只是因為生理性疼痛產生的淚液,仍然為此動情並不捨地替他舔去。

 

即使艾伯李斯特張開嘴想調整自己紊亂的氣息,呼吸也變得斷斷續續並不順暢。

 

艾依查庫沒有任何躁進的動作,只是將自己抱在懷裡等待,艾伯李斯特知道這已經是對方可以忍耐的極限,因為他也能感覺到體內的硬物在逐漸脹大。

 

但停滯不前的情況並非是艾伯李斯特樂見的發展,艾依查庫緊抱自己的力度、壓在肩頭上重量和粗喘的聲音,見對方選擇慢吞吞的等待令他感到不悅。

 

艾依查庫平時總一副跋扈的模樣,卻是個越是到關鍵時候越多顧慮的人,人一旦陷入迷惘便會出現可趁之機,輕點就只是錯失良機,嚴重的情況下便會因此錯判喪命,而這就是艾伯李斯特擔憂的地方。

 

扳起艾依查庫的臉吻上,趁勢主動擺起自己的腰肢,硬物與肉壁的摩擦險些使艾伯李斯特腿軟,查覺到自己意圖的艾依查庫也伸出手扶住,制止自己的行動。

 

「艾伯你做什麼?還很難受吧,我還能忍,等你適應之後……」艾依查庫的額上盡是咬牙忍耐凝結而出的熱汗,光是看著就更讓人更生氣。

 

「沒有那個必要。」艾伯李斯特再度動作,卻也被艾依查庫施以加倍的力氣制止,於是他只能對艾依查庫落下狠話:「如果你不動手,我就自己來。」

 

他看著艾依查庫唯一的那隻眼裡倒映出自己,毫無血色的臉蒼白無比,看起來像是隨時就會閉起眼昏迷過去,但實際上的狀況是怎樣艾伯李斯特認為自己還能夠清楚把握。

 

「……真的放我做?」艾依查庫的眉頭皺得更緊。

「你再問我們就不要--」話說到一半,艾伯李斯特便被艾依查庫硬壓下去,不只是讓下體原本退出的部分吞入更多,體位的轉換變化也使艾伯李斯特來不及壓抑自己的聲音,洩了一聲長吟出去:「啊啊--」

 

「不行!絕對不行!」

艾依查庫顯然沒有在意艾伯李斯特叫的那一聲,倒是專注於與他爭論之前的話語,一改之前的模樣大聲吼道:「只有這個我絕不退讓,你說什麼我都不會聽的!」

 

艾伯李斯特被困在他的影子之下,以仰躺的角度看著艾依查庫激動的樣子,突然感到釋懷,回答艾依查庫說:「嗯,那好好做吧。」

 

艾依查庫隨即露出一副困惑的模樣,但艾伯李斯特以笑容與親吻蒙混過去,兩人也就著目前的姿勢繼續做愛,艾依查庫緩慢動了起來,抽插的動作隨著時間過去慢慢順暢。

 

「艾伯,這樣有感覺嗎?」

「我知道了,你這樣是有感覺的。」

 

「很舒服吧,艾伯,再多一點怎麼樣?」

「是我喜歡的表情,艾伯,再讓我看看你。」

 

即使艾伯李斯特光是承受性愛的激烈就無法好好回應艾依查庫的話語,但是光從對方臉上滿足的神情讓艾伯李斯特知道不必勉強回應他。

 

「啊、啊啊……」慢慢退出再一次深入到底不斷反覆,尤其是一找到脆弱處便發動猛攻,賦予艾伯李斯特強烈的快感,使他扼殺在喉裡的聲音也緩緩外放。

 

當艾依查庫射在他體內時,他緊摟著艾依查庫的脖子接受噴發在體內的熱度,隨後承受著艾依查庫的重量壓上身體,儘管沉得難以呼吸卻是一點也討厭不起來。

 

「要再一次嗎?還沒有讓你舒服到吧。」自己還在喘著氣的時候,艾依查庫已經爬起身,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自己。

 

「啊--我還是決定繼續好了。」準備啟口的時候,馬上被對方用親吻堵住回答,艾依查庫自言自語擅自決定了答案。

 

感到疲憊的艾伯李斯特並沒有反對,而是放縱艾依查庫滿足自己,因此兩人便繼續進行下一回合。

 

***

 

就算浴室的抽風機一直在運轉,滿室的精液腥味依然逃不過艾依查庫靈敏的嗅覺。

 

他們之所以會選擇浴室作為性愛的場所,清理方便是一大好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只有這裡才有抽風設備,不用擔心氣味會留在艾伯李斯特的房間久久消散不去。

 

替艾伯李斯特洗好澡的艾依查庫,扶著人小心翼翼讓他坐進注滿熱水的浴缸泡澡,藉此幫對方舒緩身體累積下來的疲憊。

 

躺在浴缸裡的艾伯李斯特,為了不整個人滑進水裡,兩隻手平放在浴缸邊緣作為支撐,光是看著艾伯的手,就足以讓艾依查庫陷入回憶之中。

 

兩人再一次爬上高潮,艾依查庫發洩的同時艾伯李斯特也射了出來,在雙方喘著氣等待氣息平復時,艾依查庫注意到自己冒汗弄濕瀏海阻礙視線,但是他這一回是將艾伯李斯特壓在牆壁上來,因此撐著艾伯李斯特的手不可能挪出來,至於另外一隻手--

 

艾依查庫才發現兩人十指交扣的手,比起自己的、艾伯李斯特的手反而扣得比自己更緊。

 

他突然想看艾伯這時的表情,但是礙於體勢他只能放棄。

儘管看不見,艾依查庫肯定艾伯李斯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沉溺於情慾、醉心於自己的神情。

 

不論是容忍或是遷就自己的任性,佔據於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艾依查庫始終確信只有艾伯李斯特,只有艾伯,只有他。

 

回過神來時,艾依查庫發現艾伯李斯特已經盯著他看,還不知道對方看自己這樣是過了多久,一意識到自己的回神,艾伯李斯特隨即發問:「看什麼看傻了?」

 

「都在看你啦!看到傻了有意見嗎?」

艾依查庫想,這樣的回答確實沒有說謊,才不會告訴艾伯他在想什麼的。

 

「我以為你在反省。」

艾伯李斯特趴在浴缸邊,意有所指地暗示著背上那一抹醒目的紅痕。

 

「都和你道歉了就別再挖苦我了!況且我沒什麼機會練習嘛。」

艾伯李斯特說的是艾依查庫兌現承諾而服侍對方洗澡時,艾伯嫌棄他刷背怎麼沒什麼力,結果用力過頭就是在白皙的背上劃下一道發紅的痕跡。

 

「總之你就好好泡一下,有需要再叫我。」

將之前脫在地板上的衣服穿回去後,艾依查庫邊說邊準備離開浴室。

 

「艾依查庫。」

「怎樣?是要我--你做什麼啦!」艾依查庫隨即被轉開開關的花灑噴得一身濕,而害他變成這狼狽樣的人是艾伯李斯特。

 

「進來一起泡吧。」

 

 

<故事完>

 

 

後記

 

很開心我終於按完了這篇文章!是的,我是用按的按出這個故事,因為一些事情變得想打文就非常麻煩的狀態,多虧堅持和固執才交得出這份企劃,因此麻煩了很多人真是……非常謝謝他們。

 

許久沒有寫犬眼鏡了,現在有機會寫卻感覺很懷念,沒想到筆下的他們在不知不覺間成長和改變許多,寫的時候有許多意外的收穫,也希望大家有感受到那種微妙的合理、意外的可行性!

 

最後感謝自己的搭檔阿影,這文要怎麼出張圖真的--嗯,辛苦他了。

 

如果有什麼感想歡迎戳戳阿影告訴他,我會從他那邊知道的XD

 

 

 

 

 

 

 

 

 

 

 

阿米巴書蟲   

http://www.plurk.com/ccc302

 

 

瀰漫著迷人芳香的浴池邊,有兩條朦朧的身影。

周圍撐起挑高天花板的白色多立克柱式掩去了兩人的部分身軀,由外頭看,連他們是男是女都難以判斷。

不過由他們親密的站姿而論,想必是十分親密的吧?

任誰都會這麼想的。

 

「艾依查庫。」從艾伯李斯特的聲音,並不好判斷他此刻的心情是好些還是壞些。

「艾伯,別動。」艾依查庫從男人的背後緩緩解開對方西裝外套的扣子,男人倒也配合,雙肩微動,任雙排扣的白色衣裳掉落。

襯衫和內裏也以同樣的方式除去,不過後者還需艾伯李斯特將雙手舉起,才能順利拉過頭頂。

當身後的人將手搭上他的褲頭時,他的視線也不自覺地向下,艾依查庫手腳麻利地解開了他下身的束縛,連帶地也將內層的四角褲剝下。

那聲隱約的抽氣,讓艾伯李斯特產生了感覺到對方身上熱度的錯覺。

不過,那只是因為池水吧。

沒有再理會身後的人,艾伯李斯特逕自走下台階,讓溫熱的池水包裹住全身。

解決了席道爾將軍,之後便看他和艾依查庫能做到什麼程度。從底層一路升上來,由默默無聞到成為舞會的核心人物,艾伯李斯特期待著到更高、更遠的地方。

和艾依查庫一起。

背靠上了池邊,他喚起對方的名,讓男子走近些。

並不是要邀他入浴。對於明日還有重要日程的艾伯李斯特而言,此刻不宜與對方擦出額外的火花。

剛剛對方的反應便提醒了自己,或許不該那樣縱容對方進到這裡替他脫衣的。

不過木已成舟,此時他也只能默默將這事記在心中。

儘管如此,類似邀請的話語還是忍不住說出口了。

「你也下水吧。不過只能腳。」

艾依查庫並非不知分寸的人,毫無怨言地開始脫去下身的衣裝。艾伯李斯特總是嚴守著兩人之間的一些默契和約定,無論是說過的,或習慣使然。

脫完之後略一思索,他又將身上的軍衣解開,放至柱邊,留下解開了扣子的襯衫在身上。

那也是一種默契。只要還穿著衣服,便不能下水。然而艾依查庫熱得直冒汗,若不是艾伯李斯特特別叮囑了只能腳下水,他恐怕已經全脫了吧?

不過要說全脫這一行為中不包含著一點其他心思,他也不敢保證。

泡進水中的雙腳立刻有了近似解放的放鬆感,整天緊繃著的肌肉有了得以休息的片刻,與他們的主人同樣喟嘆著,享受著難得的奢華。

艾依查庫的雙腳置於艾伯李斯特的兩側,雖未碰觸,曖昧的距離卻能輕易地縮短化零。

微微向內收攏,他沒有感覺到來自另一名男子的抵觸。

雖然來到帝都後的每一天都是充滿未知與如臨深淵般的危險,艾依查庫也知道,明天將是完全不一樣的開始。

兩人一路扶持著,走到這一步。這之後是無盡絕淵,或青雲之上,已經無法隨意預測了。

然而生命中的未知與不可預測,正是它最為迷人的地方。

當然,艾伯李斯特大概不會同意吧。艾依查庫心不在焉地想著,手相當自然地繞上對方,交握於那人胸口正中。

從背後,對方修長的身子並不顯得單薄,分明的肌里紋路不如艾依查庫明顯,卻也隱含著相當的力量,透明水珠蜿蜒而下,在白淨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痕跡。

艾依查庫忍不住收緊雙手,儘管對方已是背緊抵著池邊,仍想將男子收入懷中。

這人曾經是他的少爺,現在則是上司,一直都是朋友。

不過從未想過可能有這之外其他的關係,譬如……

那詞幾乎從意識的深層浮出,但又緩緩沉入。

無論是哪個代表著「親密」與「慾望」的名詞,似乎都不足以概括兩人之間所擁有的東西。

若硬要套上一個名字,反而是將他們二人所共同經歷的,全部打上名不符實的標籤。

「艾依查庫。」泡在水中的男子輕喚了他的名,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像是想確認彼此的存在似的。難道這個人也會有不安的時候?

做為離他最近的人,有時艾依查庫也說不上此刻對方的腦海中正進行著什麼樣的活動。

「艾伯。艾伯李斯特。」而他也回應他,兩個近似的名字像是男人的兩種身份。只差毫釐,卻有著絕對的不同。

不,也許其實是一樣的吧?只是他擅自做出了區別。

但是無論如何,至少他確定自己是絕對不會變的。

那雙緊緊抱著對方的手臂,似乎也傳達著某種訊息──

 

我會一直保護你。

 

 

 

 

 

 

 

 

 

 

 

 

aielu
Vicky
白井柚夢01
pomelo
阿米巴書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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