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擊作/繪者名字可直接連結至作/繪者頁面喔!
Article with Illustration✥圖文合作共5組
Gallery✥圖(單人)共2位
Article✥文(單人)共10位
自兩人見面後,艾依查庫沒有說過半句話。
艾伯李斯特一如往常地沉默跟在他身後,意識到這點讓他有股說不出的莫名煩
躁。前半生他心甘情願把一切都奉獻給那時認定能追隨一生的領導者;重獲新生
後他也給予了彼此名為自由的臨別贈禮,這是艾伯李斯特的選擇,他便予以尊重。
儘管那像是生生從身上割下軟肋一般疼痛,他也忍下那種刀割的滋味放人離去,
未料不過數載寒暑,艾伯李斯特便像是沒事人一樣出現在他面前。
他承認艾伯李斯特眼裡多了一絲他無法理解的情緒,但早已過了那個只要是艾
伯李斯特便一切都上心的時期,他並不想像從前一樣深究;更不想再重溫每個失
眠的午夜輪迴細數艾伯李斯特每一個表情、舉止、決策背後涵義的日子,他承受
不起。
照明灑落的光線潔白而無垢,驚醒了在深夜時分的寂靜。
站在淋浴間外的男人艱難地以半截肘部頂開玻璃拉門,莽莽撞撞地跨進了
浴室最深處的角落,金髮的光澤在照明下眩目得難以直視。中途他所有粗魯行徑
產生的撞擊,全被他轉了轉上身,以自己厚實的背脊承擔了下來。為的是他懷中
與自己體格相近的男性,避免他受到任何驚擾,攬著懷中人膝窩的臂膀又縮緊了
些,只想將他可能受到的任何衝擊都轉移到自己身上。
扛著近乎失去意識的艾依查庫,摘除右眼而引發的高燒,即便隔著制服布料,也
能清楚地感受到來自摯友灼熱的溫度。隨著迷失在樹林的時間越長,倚賴艾伯李
斯特的重量逐漸加重,雙腿彷彿被銬上無形的腳鐐,沉重地難以行走......
撫上艾依查庫滾燙的前額,『體溫似乎又增高了些,得快點為艾依查庫找到醫生......』
粗重的喘息、失去血色的雙頰、凹陷的右側眼窩......
沒有藥品、糧食,甚至能夠清理傷口的清水,隨時間流逝的生氣,只能眼睜睜地
見它遠去卻無力阻止,向來冷靜的艾伯李斯特,也不由得急躁起來。
這是第一次讓艾伯李斯特感覺到自己如此無能......
『已經不會再有人來救我們......』絕望的陰霾籠罩在艾伯李斯特心中。
真是糟透了。
艾依查庫從地上爬了起來,胸口一陣一陣的疼沒準斷了幾根骨頭。
抬頭看了一下山壁,在看了看身邊的石塊,心想好沒被砸死。
想起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這荒郊野領簡直忍不住嘆息。
本來率領著精銳跟的伏兵打的正酣,不知道是敵軍還是友軍的砲彈就這麼落在
他們腳下,直接把地面給炸塌了不分敵我的全被轟下了山道。
「最好不要被我抓到是哪個白痴開的砲。」
恨恨的抱怨一句,艾依查庫認出了這裡是部下們調查出來那有溫泉水脈的地區。
那時部下還被他白了一眼吐槽戰爭中你找溫泉做什麼,跟敵軍脫光光邊泡澡邊
談心嗎?
無奈的嘆了口氣,總之先找到水脈當野營地吧。
有熱水總比沒有好。
「欸!艾伯你沒事嗎?艾伯?」艾依查庫輕輕搖晃著躺在草地上,全身濕透沾
滿泥濘又失去意識的艾伯李斯特。
兩人與引導者及同伴來到了黑湖,遭遇棲息於此的魔獸──烏波斯的攻擊。
雖然成功擊退烏波斯,但在激烈的戰鬥中,艾伯為了保護引導者,不慎被烏波
斯的觸手拖進湖裡。同行的艾依查庫與康拉德費了一番功夫才將他救上岸。
「回去吧。」引導者開口,「艾依,艾伯討厭髒,趕緊回去宅邸,把他弄乾淨吧。」
語畢,引導者閉上雙眼陷入沉睡。
鏡片都被雨水打濕了,視線範圍內幾乎都是水珠,艾伯李斯特艱困地小跑著,
身上的軍服吸飽了水分使動作變得遲緩,縱使想加快腳步,也因為能見度太低、
腳下的地面太過泥濘而跌跌撞撞,而且在移動的過程中雨勢不僅變大了,還夾雜
又硬又冷的冰雹,於是他索性將眼鏡摘下收入口袋,以免不慎絆倒時摔壞或被冰
雹割出裂痕,反正現在有沒有戴眼鏡都一樣。
他眼前的視線模糊,任由略冷的水就這樣自蓮蓬頭沖瀉而下。濕冷的感覺自
頭頂的髮絲,緩慢劃過他脆弱的肌膚,冰涼的液體下滑,染上了體溫,溫度最後
消失在聚集的水窪理。那長年被軍服所遮蔽的肌膚,此際看起來又蒼白了一些。
腹側與手臂有著不仔細看便不會發現的老舊刀傷。
艾伯李斯特的手就這樣搭在蓮蓬頭的止水閥上,但卻沒有半分關掉水的意思。
「......」
這種時候,越會覺得自己僅是具空殼。
就這樣望著金色的金色天空,卻到達不了任何地方。
明明無論如何都想達成,但不知不覺便會停住腳步。
艾依查庫狠狠地摔進浴缸裡,嗆了幾口水好不容易才坐起身,濡濕的衣物巴
在他身上吐著熱氣,水珠順著他燦金色的髮絲滴落成一圈圈漣漪。緩過神來才想
破口大罵,卻看見艾伯李斯特僅僅披著單薄的襯衫,近乎一絲不掛地站在自己面
前。艾伯李斯特嘴角勾起弧度,微微瞇起眼睛,不發一語地欣賞著艾依查庫那狼
狽的樣子。
「艾......艾伯?」也許方才被絆倒時腦子也進了水,艾依查庫對於自己小丑
似的處境是丈二金剛,只能茫然地望向艾伯李斯特。
「真的沒有必要這樣。」眼鏡的主人將之摘下,隨便地用衣角擦拭,
「引導者說過,只要回到宅邸,這些會自己痊癒的。」
戴著單邊眼罩的同伴沒有回答他,只是用借來的剪刀小心剪開他的衣
物,以熱水浸濕布巾,在他腹側的傷口周圍擦拭。
「艾依查庫,真的──」
「別動,你身上的毒還沒完全退掉。」另一條乾淨的布巾被換上,
「我真該把那玩意拆了。」
「你可是連招式都沒用就把那隻貓給擊斃了。」
「應該在那之前把牠大卸八塊才對。」
艾伯李斯特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
其實在艾依查庫問起還記不記得的的時候,自己是記得的,只是不知道為什
麼很難說出口,因此只好給予了『遺忘』這種不會被追究的太深的答案。
看著血液逐漸變的鮮紅,艾伯李斯特知道傷口已經清理的差不多了,因此趕
著艾依查庫起身,畢竟太陽已經下山了,得趕在天色完全暗下來之前,找好落腳
的地方。
值得慶幸的是在離湖邊不遠處,找到了被野生動物棄置的老舊樹洞,這作為
暫時過夜的地方也還算過的去,至少今晚不必露宿在什麼遮蔽也沒有的野外。
火光隨著風的吹拂而不停躍動,架在一旁的除了未乾的衣物,還有幾條剛從
湖裡獵起的魚。
艾依查庫背對著自己,仔細的注意著火焰的大小,以確保作為晚餐的魚,不
會有燒焦的問題。
而他身上的傷痕,也清楚的展示在眼前,就連閉上眼都還清晰可見,每一道
傷痕所代表的意義,自己都記的一清二楚。